佘太君掛帥,距離我上次進場看唐團的戲,又過一年了。
唐團上半年的《螢姬物語》聽說叫好又叫座,我雖想看,但無緣相見。下半年端出《佘太君掛帥》,我甚是興奮,距離上次唐團搬演傳統戲《金水橋畔》(2006),經過了12年(花田錯了沒,勉強算是傳統戲吧)。我們知道唐團會演佛教戲、歷史戲、新編戲,都忘了她還有傳統戲(雖然真的很少就是)。
我曾經一度懷疑,老師們的身手還在?這些科班出身的學生,還有在雕身段嗎?會這麼說,實在是因為唐團這十幾年的戲,刻意往劇場舞台的方向去,雖然舞台技術屢屢創新,合作對象也一直變化,但總感覺離歌仔戲越來越遠。承傳統、創新局,有時好似只是為了新而新,離開劇場時,不免問自己,我要看這樣的歌仔戲嗎?
再者,唐團團員,都有一種特殊的氣質,說好聽點是溫順乖巧,說白一些是缺乏企圖心。如果你看過大稻埕附設歌仔戲團,你大概就明白我在講什麼,雖然舞台與劇本的精巧度都沒有唐團的大製作,但那些孩子的拼勁,一上台打好打滿,打到台下的我都感覺到精疲力竭,那種拼勁,把生命獻給舞台的青春無敵,就是傳統文化的堅強與韌性;這次《佘太君掛帥》的舞台上,我稍微聞到了這樣的味道。
楊家將/楊門女將,這麼傳統且封建的戲目,在高度強調個人主義的現代、急於去中國化的台灣社會,謝謝編劇先生,沒有讓我們看那些腐朽陳痾的教條,再次以他擅長的親情愛、離別苦主題,喚醒台下觀眾生命中的離別哀愁;淡化華夷種族之別的紛擾,點出戰火的對於凡人之家的剝奪。感謝編劇先生沒有讓這部戲非常的煽情,點到即止,留待各人內心去發酵,這種內省式的體驗,正是戲劇除了娛樂之外的偉大任務,對靈魂甦醒的召喚。
我一年不見唐團,談點趣味的。
說到這,讓我稱讚一下鄭芷芸,我第一次看他的時候是在大稻埕青年附設劇團,覺得她是非常認真的演員。唐老師讓他演穆桂英一角,真的是給年輕人很大的機會與信任。芷芸也沒有辜負這樣的知遇之恩,能跟咪神、年神兩位神字備的人物對戲,並且恰如其分的演繹好這個角色,真是不簡單。我坐得太遠,看不到神情,有點可惜,上半場芷芸還嫌生澀,下半場開打之後,整個人就亮了起來,神采奕奕。(說到這,就讓我們想起正年輕貌美的刀馬旦李珞晴,又漂亮又能打,但是為什麼一直卡在民視演媽媽QQ,他來演穆桂英也應該非常合適)。希望唐老師可以多給年輕演員獨當一面的機會,因為歌仔戲的未來就是在他們了。
當晚走出城市舞台時,月色映照,繞樑餘音,想起我的歌仔戲奇幻旅程。是夜寂靜,聽著自己靈魂呼吸的聲音,想著這一年,我的筆好像鈍了。